一次和高中同学聊天时,提起各自的初中。对方很是自信地轻笑着说,他的初中是他最辉煌的一段日子。
辉煌?在他眼里什么算作辉煌?作了几首小诗在小范围里小有名气算辉煌?各种逃课各种违纪让所有老师都认识了自己的名号算辉煌?
我也回以一笑,但没有细说我的初中。我平凡的初中,怎么能与他所谓的辉煌挂钩?我的初中,他又怎么会明白那里对我来说是个什么地方?
现在的我也算得上是作客他乡,新朋友新光景新的话题,对于初中的种种,就算每天挂在嘴边别人也无感,于是只能在心中收起来,偶尔拿出来独自把玩,却像陈年的酒,搁置得越深,味越醇。
北辰啊,是我不得不离开的一个巢,又是我不得不思念的一个家。
可当我们回来时,北辰大门禁闭,没有一点向我们敞开的意思,门卫大叔们翻脸不认人,空荡的广场也不打算热热闹闹迎接我们。内心无不苦笑,我们可还是母亲心心念念的当归?
终于,强哥把我们这群归家不得的游子放了进来。寒枝觳觫,冷云依池。我们以一群最熟悉这里的背包客身份,开始了这天的故地之旅。
以前是以学生身份来北辰的,固然要常在学校制度以及学习的强压下安分守己,不敢动弹,难免对这里心生畏惧,厌烦,四周的围墙成了我眼中冰凉的樊笼。而如今身份变了,从前所有情绪都如汤沃雪了。我们与北辰,相隔得只是制度这层屏障,褪去这层屏障,是母与子两颗赤裸的心无语凝噎。
既归来,就又是母校的孩子。我们踩着教学楼中的下课铃声,奔向那个名为高中部的大陆对岸,我们得去集结此行的亲友团呐。
每次回来,最爱的无非就是这种团聚时引人驻足观望的宏大场面,这种羡煞旁人的自豪的喜悦。于是我们喜欢大张旗鼓,在辰星堂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摆上满桌子的饭菜,饭前咧开牙口合一张照。吃完饭,还不忘在辰星堂门前的台阶上排好队形,拉来过路的一个学弟,把手机拿给他,语重心长地交待好他,然后所有人震天动地地喊出我们的专有口号(得气),一张永恒的照片悄然问世。定格着此刻欢愉,和日后所有的想念。
初二那年的假期,开学分班的事早早就在学生群里传开了。我当即就明白了自己的去向。明白自己注定会离开这个两年来早就捂热乎了的窝。我难过了许久,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像初入幼儿园似的“哭着闹着”要回家,一下课就往原班跑,当时我本认定,在北辰我只有一个班级,本以为最后的这一年会这样草草结束。没想到,六十一,又是宛若新生的一页。为此我感激这次分班,为此我拥有过两个供我栖身的家,为此我趣味索然的孤独旅程多了这些可珍可贵的同行人。
曾经我们常在强哥带领下举行各种活动,观看各种视频,个性迥异而纷呈的六十多人狂傲地昭示着一个丝毫不夸张的鸿鹄目标。
今天我看到新77班,仿佛又一个大六十一。进去时,他们在看强哥播放的视频,后黑板上写着与我们曾经不相上下的目标,甚至听说在他们身上能找到我们的一些影子时更令人吃惊。感到亲切的同时是不愿承认这些相似是相同。这个班的出现是为了继续六十一班的成绩,而绝不会是取代。
强哥让我们与他们交流,这种交流也算不上经验传授,与他们相比,我们只是多这一年多的路途,而经验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的,我们能说的也只是仅供参考的感受罢了,好比我们只是比他们多旅行了一个景点罢了。我们自己也还是正在探索的孩子啊,遑论成熟。
记得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是,殊途同归。
或许正是因为毕业将六十一拆分得七零八落,才得以让它在曲靖一中,在北辰,在各所高中获得新生,最后枝枝蔓蔓遍布全国。
“谁胜谁负,三年后见分晓。”
“我只有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未来才有机会见到你们。”
“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实力相当的人留在北辰。”
殊途,不过是换了一条路,继续竞争。
至于未来,我不敢奢求能再一次拼凑出一个完好无损的六十一班。但如果有谁到那天真的迷了路,要记住一个叫做北辰的驿站,那里本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故土,树的根,水的源,是我们一直期盼着的“同归”。
(注:本文作者为北辰中学2017届初中毕业生,现就读于曲靖一中。朗读者为北辰中学2018届学生,现就读于北辰中学初77班。)